“從那些擄掠的宋人百姓口里,有沒有得到火器的信息?比如說,哪里在造火器?”
速不臺思索著說道,冰冷的目光,停在了察兀爾身上。
“聽俘虜的宋人官員和百姓說,利州有什么兵器制造分司,沔州有鐵坊和造火藥的官署,好像專門造火器。不過利州和沔州,都有宋人大軍駐扎。尤其是利州大營,宋軍幾萬精銳,距離臨洮府數百里,恐怕不太好打。”
速不臺冷氣森森,察兀爾心里寒氣直冒,趕緊說了出來。
他倒是聰明,私下里做了功課,從宋人俘虜口里得知,對利州西路的火器情況,了解了個七七八八。
“看樣子,是要想法子,從宋人那里搶一些工匠回去了。”
速不臺殺伐果斷,很快做了決定。
“帶那幾個宋人俘虜上來,我要好好審問!”
沔州是利州戎司治所,肯定有火器作坊。如果能打掉宋人的火器作坊,掠奪些工匠回去,就再也不用懼怕敵方的火器了。
火器殺傷力太大,當之無愧的軍國利器,蒙古大軍想要征服天下,必須要有火器,不然永遠都是被動挨打。
“速不臺,難道你要對宋人用兵?”
塔里心頭一驚,聽速不臺話里的意思,是要對宋人用兵了。
宋人有火器,據城而守,想要攻打,恐怕不太容易。靈州城就是先例。
“火器有多厲害,你們都知道。要是能打下來沔州城,掠奪南人的工匠,對我蒙古大軍來說,豈不是如虎添翼?大汗要是知道了,病情會不會好很多?”
速不臺緩緩說道,眼里多了許多期盼。
蒙軍以前不會攻城,還不是征伐四方,掠奪無數的能工巧匠,得以兵臨天下。今天的火器也是一樣,只要抓獲了宋人的工匠,就能造出火器,重新占領戰場上的優勢。
帳中大部分將領都是點頭,贊同速不臺的主張。既然自己的工匠造不出來火器,只有抓獲對方的工匠了。
他們以前,也都是這樣的作戰和思維模式,這一次也不例外。
宋人俘虜進來,速不臺一一盤問,異常仔細,一旁的通事做著翻譯,滿頭大汗。
果不其然,一番詢問下來,沔州城外有鐵廠,不過堅壁清野,都轉入了沔州城中。
“速不臺,要不劫掠了鐵廠?”
“沒有工匠,劫掠鐵廠有個屁用!”
速不臺否決了塔里的愚蠢建議,目光轉向了惴惴不安的察兀爾。
“察兀爾,你說的那個沔州城,城高城寬怎樣,有多少駐軍?”
“沔州城是宋人利州西路的治所,城中有戰兵五千。西和州和鳳州都有三千,但是還有不少民壯……”
“好了!”
察兀爾的話,被速不臺不耐煩地斷然打斷。
“你就說,那個治所,還有西什么州,比起靈州城怎樣?”
“沔州城比靈州城小一些,也沒有靈州城高。西河州就要險要許多,周圍都是斜坡山地,恐怕不好攻打!”
察兀爾趕緊解釋。靈州城是西夏名城,自然比一個小小的沔州城高厚許多
“沒空理什么狗屁西河州!”
速不臺黑著臉一句,沉吟片刻,這才說道:
“傳下軍令,讓工匠們打造盾牌和攻城器械,召各地的將士回來。準備對宋人用兵!”
他麾下兩個萬人隊,再加上四五千步卒,攻克一座四五千宋兵駐守的小城,應該不在話下。
速不臺躊躇滿志,察兀爾心里暗暗叫苦,卻不敢出聲。
一個三千宋兵把守的西和州,都能讓蒙軍死傷慘重。作為利州西路治所的沔州城,恐怕更不容易攻下。
換句話說,以宋軍火器之犀利,即便蒙軍能攻下沔州城,還不知道要死傷多少將士?
若是戰事不利,到時候速不臺會不會怪罪下來,自己又難逃一劫?
“察兀爾,怎么,你有話說?”
察兀爾的唯唯諾諾看在眼里,速不臺眉頭一皺。
“是!是有一些傳言!”
察兀爾心驚肉跳,趕緊說道:
“聽宋人的俘虜說,南人皇帝的嬪妃里面,有一位似乎是唐……兀惕國的公主。”
“唐兀惕國的公主!”
眾將一陣錯愕,速不臺半晌才反應了過來。
“原來是這樣!”
速不臺恍然大悟,一只眼眼神惡狠,另外一只眼開始流水。
“不用說,唐兀惕國的火器,是這些天殺的宋狗給的!這些可惡的宋狗,該死!”
速不臺怒聲咆哮,更是警惕。
不用說,宋夏和親,靈州城的火器是宋人增援的。
擁有火器的宋人,才是大蒙古國的心腹大患!
…………
大宋興慶三年三月初,寒食節,西河州城頭。
看著城外的蒙軍漫山遍野,步騎都有,戰車、云梯都有,煙塵滾滾,漫山遍野向東而去,一隊隊,迤邐而行,城墻上的呂文德等將領都是瞪大了眼睛。
這些家伙,這是去而復返了。
看他們行軍的方向,好像不是來攻打西和州,反而是沔州城的方向。
“韃靼大軍,這是要奔沔州去嗎?”
陳寅擦著臉上的汗水,心有戚戚。
階州被破,百姓死傷數萬,讓他痛心疾首。今天這么多的蒙古大軍,浩浩蕩蕩,還不知道后面有沒有伏兵。
“韃靼上次在西河州損兵折將,怎么不打西河州,反而向東南方向?”
城頭眾將議論紛紛,都是不解。
“韃靼大軍在臨洮府打造戰車盾牌,直接攻打沔州城。韃靼將領不以怒而用兵,不簡單啊!”
呂文德臉色難看,卻是無可奈何。
西和州是軍州,城內雖有戰兵三千,民兵兩千余,但戰兵死傷了七八百人,面對兩萬蒙古大軍,還是有些心虛。
蒙古大軍的動向,他已經讓陸元廷去沔州稟報,相信曹友聞自有安排。
“將軍,要不要出城跟上,打上韃靼大軍幾炮?”
悍將曹二雄紅著臉說道,躍躍欲試。
看來,上一場的惡戰,讓這些家伙打出了血性。
四五千大軍,據險城而守,再多的蒙軍他也不怕。
“韃靼大軍太多,先別動,小心這些家伙圍點打援。派斥候遠遠跟上,探探再說!”
呂文德看著蒙軍的大陣,又看了看城外青煙裊裊的村莊,冷冷哼了一聲。
老百姓的房子被燒了,蒙軍萬蹄踩踏,今年的莊稼收成也沒有指望了。這些家伙,只有破壞沒有建設,跑到宋境干什么來了?
蒙古大軍陣容嚴整,騎兵精銳,怪不得皇帝說,蒙古大軍是大宋未來的強敵。
“將軍,就眼睜睜看著他們這樣作惡,咱們一聲不吭?”
將領高旭問道,滿臉的不甘。
“將軍,沔州城周圍地勢平坦,城池還沒有西河州險固。兩萬韃靼大軍前去,恐怕是一場惡戰。”
另一位將領趙溍滿目的擔憂。
“兩萬大軍,騎兵這么多,想要破沔州城,不是那么容易!”
呂文德看了一眼憤憤然的眾將,略微思索片刻,傳下軍令。
“趙溍,你和高旭守城,曹二雄跟我去天水軍一趟!”
天水軍距離西和州不過幾十里,就在宋金邊境上,現駐扎有宋軍戰兵兩千。
而天水軍現在的守將,就是原七方關的敗將麻仲。
“呂將軍,不可妄動啊!韃靼大軍精銳,還是小心為上!”
知州陳寅心驚膽顫,立刻勸了起來。
“什么精銳,老子打的就是精銳!要是畏畏縮縮,不要說百姓罵娘,皇帝恐怕也要把老子開掉了!”
呂文德臉色鐵青,大步離開。
“陳相公,等咱們打完了精銳,請你吃馬肉!”
曹二雄哈哈一笑,跑步跟了上去。
西和州北城門大開,呂文德帶著百余騎,打馬向北絕塵而去。
陳寅看著呂文德一行人的背影,無奈搖了搖頭。
皇帝麾下,怎么都是些好戰魯莽的武夫?
不過,有這些家伙在,他才能心無旁騖,安心處理民政。
只不過,大宋西北邊塞,恐怕又要刀兵四起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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