洪長遠舉了一下手臂，會議室里立即安靜下來。
“曹副廳長，玻璃廠的這份合同與電視總廠有什么區別呢？好像是占的股份比例不一樣。對啦，腳盆人說的技術資料給了嗎？”
曹副廳長無法回答這個問題，恨不得將腦袋埋到褲襠里面。
洪長遠將臉往下一沉，不滿地敲打著桌子，威嚴地說道：“曹副廳長，你幫我捎個口信，石城的工業用不到工業廳插手。再像這樣添亂的話，別怪我把官司打到常委會上去。”
“明白，我明白。”曹副廳長狼狽不堪地離開了會議室。
真要把官司打到了常委會上，別說杜領導是不是會保護自己，恐怕連他自己也會是泥菩薩過河，自身難保。
算啦，以后石城的事，打死我也不敢伸手了。
月上樹梢。
今晚的宴席，石城市領導班子集體出席，希望在元旦前后與青云三大公司正式簽訂友好協作合同。
省工行的主要領導做了不速之客，主動前來參加晚宴。
他們不是空手前來。
央行已經批復同意，給水果公司和東方家電分別貸款一個億。
除此以外，還給了陽光公司5000萬的貸款。
雖說沒有提到外匯的事，這條消息還是將晚宴推向了新高潮。
能有這么大的投資，證明三大公司蒸蒸日上。
能在一天時間內得到這么一筆巨額貨款，證明三大公司的實力。
官員都在心中猜測，到底是哪家太子在幕后支撐三大公司？
參加接風宴后，陳小龍被一輛普通桑塔納轎車接出賓館。
得知這條消息，洪長遠眨巴一下眼睛，嘴角露出一絲戲謔的笑意。
我說老杜平誒，什么人不好招惹，干嗎非要與二號領導作對呢？
陳小龍被轎車接到蘇牧的別墅中。
與蘇蓉蓉談戀愛時，別說走進蘇家，就連蘇家二老都沒有見過面。
他的心中有些忐忑不安，這算是怎么一回事呢？
剛一進門，蘇蓉蓉的媽媽房云端來一杯醒酒湯，熱情地說道：“小龍，趁熱喝下去，消消酒氣。”
陳小龍站起來，恭敬地接過茶杯，微微彎腰說：“謝謝阿姨。”
“你這孩子，都是家里人，別這樣客氣。”房云眉開眼笑地說。
陳小龍喝完醒酒茶后，蘇牧這才問起最近的情況。
對于杜平的搗亂，他一點也不在意，只是淡淡地告訴陳小龍，有事就給洪長遠打電話。
“小龍，只要是不違背你的初心，盡管放手去做。”蘇牧作出了這樣的承諾。
看到陳小龍會意地在點頭，他又好奇地問了起來：“小龍，你既然是想振興民族工業，為什么會把手機放在水果公司呢？”
盡管心中明白這是陳小龍的私人企業，作為省級領導，還是會對這種外企招牌有所保留。
陳小龍思索了一下，不慌不忙地解釋說：“叔叔，我有三個理由，要將水果手機的招牌打出去。”
“哦，說來聽聽。”蘇牧坐直身體，擺出聆聽的架勢。
華夏的手機市場，已經被摩托羅拉、諾基亞和三星所占據，基本上看不到民族品牌的影子。
要想短時間改變這樣的狀況，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
陳小龍的想法是以洋制洋，用洋品牌打敗洋品牌，為華夏品牌的崛起爭取時間，爭取資金。
“這個想法不錯。”蘇牧點頭贊許說。
陳小龍繼續說道：“水果公司光有BB機和對講機，撐不住場面。有了自己的手機品牌，才能跨入一流公司的隊伍，才好收購外企。”
“哦，你想收購外企？”蘇牧露出疑惑的神情。
陳小龍解釋說：“蘇叔叔，必須承認，外國的許多科技比華夏領先了幾十年。與其慢慢在后面追，不如直接采取拿來主義。”
“好，你這個拿來主義說得好。把技術拿過來，要比單純購買產品強上了不知多少倍。”蘇牧樂得拍打沙發扶手。
房云笑嘻嘻地給陳小龍的茶杯中加上開水，坐在一旁聽了起來。
“叔叔，我說的第三點理由，就是通過水果手機的推出，積累經驗，積累資金，確保東方手機能夠一炮打響。”陳小龍介紹說。
蘇牧點點頭，表示贊許：“小龍，你的設想很不錯，很有見地。不急不躁，一步一個腳印，是個做大事的路子。”
停了一下，他又關心地問道：“小龍，照你的介紹，只有小靈通安排在元旦后推上市場，其中有沒有什么道理？”
“叔叔，我們投產的生產線要有上百條。”
“這么多！”
“是的，光是浦江機械廠全面開工，都無法保證我們的需要。葉老將軍幫助聯系了霧都兩家三線工廠，也在全力投產。”
“哦，原來是有這么大的規模。”
蘇牧點頭，總算明白了陳小龍突然提出兩個億貸款的原因。
別說是一個小縣城，就連整個江北省都沒有這么大的手筆。
他示意了一下，讓陳小龍繼續往下說。
“蘇叔叔，為了保證手機和小靈通的投放市場，我們還分解了不少生產任務給其他工廠。”
“聽說你給了魔都晨光無線電廠一筆很大的訂單。”
“叔叔，當初生產BB機時，有人給我使了上屋抽梯的陰招。多虧晨光無線電廠的支持，才讓我們保證了訂單的按期完成。”
“好，能記恩，能感恩，才是華夏的好傳統。”
房云聽得眉眼中全是笑意，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陳小龍的臉上。
“小靈通放在元旦前三天打廣告，是想壓一下三木公司的風頭。推遲電視機生產，既有現實困難，也有逼對手露出破綻的意思。”
“說來聽聽。”
陳小龍的思路，是利用時間過度，讓官方認清腳盆人的真實面目。
“叔叔，腳盆人是不是有技術輸入？工廠的技術人員不會看不到。他們是不是會打壓白貓這個民族品牌？也能一目了然。”
“嗯，用事實來說話，是最好的方式。”
“手機和洗衣機、電風扇放在春節前上市，既有搶奪市場的原因，也是在為廣交會提前造勢。”
對他這種穩重得體、泰然自若的風格，蘇牧聽得連連點頭。
“小龍，你很注重明年春天的廣交會，不知道會能創匯多少？”
“叔叔，恕我膽大一點，估計會能接近五千萬。”
“什么！”
蘇牧一下子站了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