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知潭找的這個飯店就在帝都大學外面的商業街上。

  中午吃飯的時間,每家飯館人都滿滿的。

  花簡不怎么餓,他轉了一圈,進了家裝修不錯、人還少的咖啡店。

  門外牌子寫著今天中午供應披薩和隨機甜品。

  隨機甜品是牛油果斯巴克,圖片拍的精致又誘人。

  花簡是個喜歡嘗新的人,遇到沒吃過的東西很開心,只不過開心沒有持續太久。

  “叮鈴。”

  客人進店,咖啡店門上的小鈴鐺又響了。

  花簡掃碼點好餐,聽到一個油膩又夸張的聲音,“喲,這是誰啊?原來是我們大名鼎鼎的花少。”

  花簡幾不可查地嘆口氣。

  他又不是主角,怎么在哪里都能碰見這種人?

  劉玉澤那次在食堂失了面子,總想在花簡那兒找回來。

  可最近這兩個星期,花簡踩點上下課,劉玉澤竟然都沒堵到他。

  此時見他自己坐在咖啡店里,他眼中布滿惡意。

  “馮少,你看,我就說是花簡吧。”

  馮乾?

  花簡抬眼看了一眼原主喜歡的男人。

  上次見還是花簡剛穿書那天,在酒店被馮乾和舒彥捉奸時,兵荒馬亂的花簡沒仔細看。

  現在再看,這馮乾長得可真不怎么樣啊。

  他額頭小,發際線靠下,卻偏偏學男明星留劉海。

  這讓他給人的第一印象,就是他頭上像是戴了假發。

  反而忘了看他的長相。

  而這邊,馮乾嫌惡地瞥了花簡一眼。

  花簡追他追了幾個月,他甚至不知道花簡眼鏡和劉海遮住的臉到底長什么樣。

  他喜歡的是舒彥那種貴氣滿滿,長相英俊,品味好,又霸氣的男人。

  被花簡這種毫無樂趣,一無是處的垃圾喜歡,對馮乾來說真是惡心極了。

  要不是舒彥說要用花簡毀了舒堯。

  馮乾絕不可能讓花簡參加自己的生日宴會。

  想到海平酒店的事,馮乾心中更是煩悶:“理這種癩蛤蟆做什么?換個地方吃,晦氣。”

  花簡半垂下眸子不語,劉玉澤卻眼睛微亮起來。

  “馮少,花簡這么喜歡你,你就對他好一點,你看他如今這樣,可真像個沒人要的狗。”

  “哈哈,說起來花簡為了逗馮少開心,還真當過狗。”

  “什么狗?”

  “花簡學狗叫啊,那...”

  馮乾猝然轉頭:“你們想死?胡說八道什么呢!?”

  劉玉澤見狀忙道:“馮少可不是那種低趣味的人,再說舒少最討厭的就是狗,這事兒可不能再提了。”

  花簡右手手指輕輕揉搓著,一直沒抬頭。

  那幾個人見他一聲不吭似乎覺得很無趣,也跟上去走了。

  這里忽然安靜下來,花簡喃喃說著什么。

  “你看看你喜歡的人就是這種貨色,我雖然不歧視同性戀,但你長得又高又帥,怎么會看上馮乾?”

  “算了,我就當給你留個面子,這次不找他麻煩,但是他如果再湊到我面前找存在感,我可就對他不客氣了。”

  嘆氣兩聲,服務生將他點的餐送來了。

  一份滋滋響的牛排,一份披薩,一碗蔬菜沙拉,一塊巴斯克,還有一杯拿鐵。

  亂糟糟的搭配又覺得中規中矩。

  鬧騰了一中午,花簡這時候不由吸口香氣,低聲說:“真幸福啊。”

  ***

  咖啡館另一側。

  有一桌客人,兩人之間的氣氛劍拔弩張極了。

  年輕的男人的一臉著急:“劉總,我們當時說好我占股百分之60,可是您這合同...”

  中年男人則笑瞇瞇的:“小程,這事兒我得說你,你在圈子里混了幾年,怎么還不懂?

  你是拿了劇本出來,可現在滿街都是導演和演員,你那點名氣夠干什么的?

  所有的打點和風險都要嘉元來承擔,你怎么能占60呢?”

  “但是,我這個本子是得了獎的,當初還被豐信出價1000萬..”

  “要不說你不懂,豐信出價1000萬你怎么沒直接賣給豐信?

  不還是想自己拍出來嗎?但是你得罪了豐信,誰敢跟你合作?

  現在也就只有我們嘉元娛樂愿意對你伸出援手。”

  中年男人越說越篤定,他滿眼精光催促。

  “好了小程,趕緊把合同簽了,給你100萬已經不少了,你不是還要拿錢給你住院的母親交手術費?”

  小程神色晦暗,放置在桌下的雙手緊緊握著。

  在中年男人等的不耐煩時,他終于抬起手握住手邊的筆。

  “請問,你是不是程瑞木導演?”

  程瑞木猛然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,不由地抬頭,“我是。”

  準備簽名被打斷,中年男人十分不悅:“看不到我們在談公事?有什么事一會兒再來。”

  程瑞木沉默不語,這次嘉元的價格壓的太低了,簡直就是趁火打劫。

  “抱歉,劉總,我還需要再考慮一下,嘉元娛樂給出100萬買斷,和我們之前談好的百分之60實在相差太大。”

  劉總倏然起身,冷斥道:“小程,你這是什么意思?準備耍著嘉元玩?

  你得罪豐信,要不是我們嘉元給你機會,就你寫的這種本子,白給都沒人敢接!”

  程瑞木眼中續起氣憤,他手中拿的劇本是他心血,對他有重大意義!

  就算不賺錢,他都不容許有人將它改編的面目全非。

  所以他才會拒絕了豐信1000萬的買斷的提議。

  并因此得罪了豐信。

  “劉總,你這話實在太過分了!”

  “過分?豐信已經放出話要封殺你,我倒要看看沒了嘉元誰還敢救你!”

  程瑞木心中絕望,今天若是拿不到錢,母親那里的手術就預約不上,那母親...

  “那個,程瑞木學長,如果你不嫌棄,我可以幫你引薦西騰娛樂的陸總,”花簡誠懇地看著程瑞木手中的合同道,“這種垃圾合約不簽也罷。”

  劉總臉色一變,驚疑不定看向花簡:“西騰娛樂?你胡說什么?西騰娛樂是陸澤西的公司,就你這種人怎么可能和陸澤西認識?”

  花簡站直身子,劉總嘴里囁喏兩下不由往后退了下,隨即他被絆了一下跌坐回原位。

  這個陰沉沉沒有任何出彩之處的年輕男人太高了!

  “我跟陸總怎么認識的,就不用你管了。

  據我所知嘉元持股最多的大股東,他老婆姓豐,和豐信娛樂的豐是同一個字,我沒說錯吧?”

  程瑞木瞳孔一震,他不敢置信地看向劉總,“劉總,他說的是真的嗎?”

  劉總臉色青白交加,狠聲道:“程瑞木,我不知道他說的是什么狗屁話,但是你今天如果不把合同簽了,我們嘉元娛樂絕對不會再跟你合作,你自己看著辦吧!”

  劉總罵罵咧咧的離開,甚至沒埋單。

  花簡看看時間,說:“程學長,咱倆先加上微信,有空細聊,這張卡里有一點錢,不多,但應該夠給你母親交手術的費用。”

  程瑞木抿唇問:“這又是什么新型詐騙手段?”

  花簡笑笑,把手機舉到他面前讓他掃。

  “我叫花簡,是帝都大學藝術系大二的學生,學長的劇本我曾經有幸看過并且非常欣賞。”

  “像學長這樣才華橫溢的人,不應該被嘉元這種小伎倆綁住才是。”

  程瑞木看著面前的二維碼,心中非常猶豫。

  嘉元在他被豐信逼到絕境時,向他扔出橄欖枝,并稱愿意幫他。

  他感激涕零,甚至想賣身給嘉元娛樂也不要緊。

  只要能讓他繼續拍自己的戲。

  可現在,面前的男人告訴他,嘉元和豐信只是一起設了個局。

  他現在誰都不信,更不相信這個突然冒出來給他錢的男人。

  程瑞木嘆口氣抬起眼正要拒絕花簡。

  “抱歉...”

  【程瑞木這小子還真是死腦筋,今天如果不是我在這里阻止他簽約,那個姓劉的會立刻拿走他的劇本,并且一分錢都不給他。】

  【可憐程瑞木這個大孝子,沒錢給母親交手術費,耽誤母親做手術,他母親就這么去世了。】

  花簡聽到他的聲音,收起回憶垂眸看過去:“怎么了?”

  程瑞木嘴里干澀的厲害。

  ‘叮鈴!’

  程瑞木的手機忽然響起來,是一個熟悉的座機號。

  “喂,我是程瑞木!”

  “程先生,章教授今天恰好在醫院,你現在把欠的費用交上,章教授愿意為你母親做這個手術。

  章教授要去m國交流,3年內都不會回來,這是最后的機會,程先生?喂,喂程先生?你還在聽嗎?”

  程瑞木不敢置信地看向花簡,這個男人剛才說的都是真的?

  花簡被他看的一愣,“你沒事吧?”

  程瑞木摁住急速跳動的心臟,目光灼灼看著花簡,對電話里的人說:“我現在就過去交費,謝謝。”

  花簡挑眉問道:“你母親沒事吧?”

  程瑞木掛了電話,立刻掃了花簡的二維碼,正色道:“多謝您花先生,如果您信任我,請您擬定合約,等我忙完醫院的事,我再找您簽合同。”

  花簡通過他的好友申請,摸摸鼻子道:“那有空再細聊,卡里有40萬,應該夠用,不夠的話你再找我,我來想辦法。”

  “密碼是010209。”

  程瑞木不再糾結,拿著那張卡快速離開。

  “先生,這一桌的餐費您看...”服務生在一旁有些為難地問。

  花簡肉疼:“我一起結。”

  服務生如釋重負。

  花簡整個人蔫蔫地從咖啡館離開,結果在門口被幾個男人撞了一下。

  “艸,沒長眼?”

  “行了,快走吧,萬一姓程的跟別人合作,我們全都吃不了兜著走!”

  “怕什么,他現在走投無路誰敢接手?”

  ...

  背后的聲音逐漸遠去,花簡輕輕彈了彈被碰到的地方,無奈道:“我真是命苦啊,又沒錢了,去哪搞點錢啊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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